《N.E.》
CP：凛遥
BY：2Ker琳
之前和宝宝合作的凛遥文，我写文她画画来着
-------------------
-
人们常说婚前婚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时间，不论是关系，感情，彼此眼中的世界，都会变得焕然一新。
那个时候松冈凛曾经想过，如若是永远不可以结婚的话，是不是大概那种恋爱的感觉就永远都不会变呢。
-
湿气蔓延，在玻璃窗上镀上一层薄薄的水珠，累积成了水滴顺着窗子流下来，倒映着外面的世界。
夏日的初始总是这般压抑的可怕，天空灰蒙蒙的像是一个倔强的孩子紧咬牙关忍住哭腔，然后一整个城市都变成了沉闷的灰色，参合着街角朦胧的灯光，空气里饱和的水汽。
有些记忆总是会让想起它的人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七濑遥已然忘却他是在什么看过一本书上面写着那句至今让自己的内心想方设法抗拒的话：
——因为不能说给他听，所以才会把心里的声音埋藏在水里。
刚刚认识七濑遥的时候，松冈凛就像是仲夏聒噪的蝉，死皮赖脸地扒着遥叽叽咕咕说着各种有的没的，很多话语归根究底就是无关乎轻重的，比如隔壁家的猫咪今天的午餐吃了什么或者说那棵树上的叶子比昨天多了一些……开始出于礼貌，遥还是会嗯嗯啊啊地应一两句，最后干脆别过头不理会他了。
所以童年的记忆无非就是充斥着松冈凛的笑脸和声音的各种元素组成的，然后在凛乘着的飞机划过蓝天之后随着那道白色的痕迹一块逐渐消散。
偶尔七濑遥会坐在窗口，数着一架架越过自家楼顶的飞机想着会不会那个少年就乘着被自己遗漏了的某一架回来了。然后低下头把脸埋在膝盖之间，再然后就干脆起身拿着换洗的衣服去浴室泡澡……
只能说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有时候会想大概并不是秋天本身寂寥安静，而是历经了一段溢满蝉鸣，夏日祭，焰火，繁密的绿叶，鼎沸人声的烦躁夏日，突然习习凉风带走了这一切，才会倏地感觉这个世界变得异常寂静。
所以那个时候开始，七濑遥的人生里就被强硬地塞入了名为松冈凛的习惯。
而后不论这段感情是用什么样的形态以怎么样的形式，终究是纠缠不清。
距离松冈凛最近一次来自己家住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虽说他自己是说已经拿到了外宿许可，遥却从江的口中得知凛那个白痴回去之后还是被好好教训了一顿，鲛柄的校规相当严格，在遥看来与凛本身的性格是无法兼容的，但是既然他选择了那里自己也不想多管什么。
“白痴的世界我这种正常人从来不企图肆意窥探。”——遥这么对凛说之后被他一把按在了墙上，对方不爽地嚷嚷着你才是白痴什么的，一下子就像是回到了从前那个初识的季节，他说着一堆堆的废话过耳就忘，但是却很喜欢声带振动发出的那些一个个音节……
前几天真琴来过，给遥带了些吃的喝的，也有关心地说了很多要注意的地方，毕竟在季节交替的时间不论是天气还是人的身体都容易变得敏感脆弱。
“凛说他喜欢我。”遥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青花鱼，抬起头看着真琴。
“嗯，早就看出来了。”真琴笑着，“那遥怎么回应的呢？”
“回应什么的……”遥有的时候会想如果凛也可以学会像真琴那样看出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那就好了，毕竟很多时候很多话并不是想说出口就能说出口的，像是一个巨大的塞子堵在喉咙里把那些明明呼之欲出的言语死死锁在心里面。
“嘛、吃饱了。”真琴把筷子放下双手合十，“总之吧，等你真的找到答案的时候你自然就会做的吧。因为遥就是这样的人啊。”
-
那是在凛对遥说了喜欢之后的好一段时间了。松冈凛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在意着什么以至于他好几次跑到遥的家楼下徘徊却不敢进去。感情这种东西往往没意识到的时候可以自然地表现，儿时总是搂着遥的脖子千万遍说着那些暧昧不明的言语，看着有时候会红着脸的遥自己大喊着：“原来你也有别的表情啊！”
然后对方会撇过头说了句：“笨蛋！”
有些事情有些话，明明是对于相同的人，却在数年之后不能做出或者说出来。凛还记得自己鼓足了勇气最后只能说出一句我喜欢你，然后遥转过身伸出手和自己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便匆匆离开了。
岁月在悄然改变着交往的方式和态度。凛终究想搞清楚遥挥手的意义。
感情若是不能完结一段如何将重启一段，意识到喜欢的时间已经模糊不清，只是简单的喜欢看到自己将面无表情的遥变得丰富，然后就会满足并且有些骄傲起来。毕竟可以让遥这般激动的人是自己并且只有自己。
——喂，遥。我在你家楼下。
动了动手指，没几分钟楼上便拉开了窗帘，少年一身干净清爽的T恤牛仔，抿着嘴巴看着自己。凛抬起手冲他打了个招呼。
“遥，再不下来的话你可能就要发霉了。”
“我最近一直都……”
“真琴说你最近一直都待在家里。”凛耸耸肩扯开一个灿烂的笑，“怎么了啊你，被我表白就这么在意啊！”
“……”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先下来吧至少放着那件事情不说我们还是朋友啊。”
“……”遥把窗关上，过了半晌就从屋里跑出来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天气依旧沉闷着，凛背了个单肩包，换上了夏季的短袖，较为贴身的布料很容易看出他衣服下面肌肉均匀姣好的那副身子。
“一天吧。”凛托着下巴突然认真起来，表情看上去有点可笑，“约会一天，然后看看你到底会不会喜欢我，毕竟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如果是一直看不到你的话我也有些烦恼啊。”转折词之后的话说得很小声，但是遥却每个字都听得清楚。
“是不是你包所有费用。”
“……这是重点吗！？”
“说不定去游泳我会心动。”
“哪有人约会去游泳的啊！”
“那就走吧。”
“听人说话啊白痴！”
大概是并不太适应那种少女般脸红心跳的场景，七濑遥走在前面，就像是上次无法面对松冈凛的正面表白一般，脸颊发烫的感觉来得突然又强烈。
-
从游泳馆出来的时候刚好赶上了大雨，原本想着既然是夏天那大概是阵雨的节奏，等个几分钟就过去了。凛翻了一会儿包然后不高兴地嘀咕着今天居然忘了带伞的事情。遥转过头看了凛一眼，未干透的头发上凝结的水珠顺着紫红色的发丝流下来然后被他担在肩上的毛巾吸收掉，忍不住就伸出手拽起毛巾搭在他的头上用力擦拭起来。
“喂！遥！你干嘛啊！”冷不防被这般偷袭的凛吃了一惊，遥则是没有反应地依旧蹂躏着凛的头发。
“有水珠总是滴下来看着很不顺眼。”
“……那你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你……”凛压低声音说着，感觉到遥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停下动作反而变得更加用力起来。
“真是让人火大啊。”
正是因为忽远忽近忽冷忽热的这种所谓喜欢的感觉，那个表白就像是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席卷了原本风平浪静的两人之间那种波澜不惊的友谊，七濑遥知道不论自己选择接受与否，在此之后都会变得和之前有所不同。然而松冈凛却这样任性地将这个困难的抉择干脆地甩给了自己……
他总是会把困难的题目甩给自己，比如六年级的时候突然决定离开日本去澳大利亚留学，再比如初一的时候回到了日本但是却在输给自己之后说出了“再也不要游泳”这样的话，抑或是高二的夏天……
遥咬紧了嘴唇，有时候回忆真是一件容易燃起怒意的事情。很多话想说，抬起头的时候却只对上了松冈凛那张不明所以的脸……一切愤怒的情愫顷刻化为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比我高了那么多”的疑问……
明明去年夏天的尾巴，还一起量过身高来着。
沙沙的雨打在地面的声音，汇聚起来的水流从脚下流过去。凛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抓住了遥肩上的毛巾盖在了他的头上，然后微微倾下身吻上了他的唇。
那种突如其来的悸动往往只是一瞬花火的时间，却像是穿越了几个世纪一般漫长。
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愣着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被困在游泳馆门口的人并不占少数，凛干脆抱紧遥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臂，毛巾还盖在遥的头上，男子刻意压低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别动也别说话，遥。你是知道同性恋在日本还是很容易引起关注的吧？”
“……”依旧是那么任性不顾后果，七濑遥觉得大概这辈子都不再也不会遇到一个像松冈凛这样的人了，虽说只是简单的嘴唇触碰却像是启动了奇怪的开关然后一下子让脸整个都热了起来，脑子里也炸开了拼命地想要保持冷静……
“不过没关系，我数三二一然后我们一起跑出去好了，你不怕淋雨吧？”凛似乎是认为遥稍微冷静下来了，提起手撩开毛巾，刚好对上了红着脸的七濑遥……
“我……”
遥话还未说完就被紧拽着手臂冲进了雨里。冰凉的雨水洒在皮肤上，风吹去了原本盖在头上的毛巾……
“哈哈抱歉啊遥！如果不快点冲出来我大概会又忍不住亲你的。”凛转过头，“谁知道该死的脸红居然是会传染的啊，不过这样在雨里跑着的感觉也挺不错的啊。”
谁知道该死的脸红居然是会传染的啊……
安静不下来的心跳不知道是因为方才为准备好就被凛拉着跑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遥现在觉得整个人都一片混乱。大雨打在脸上已经看不清前面的路，响彻耳畔的雨声，不远处的马路上的车鸣声，还有踩过水坑溅起的水花的声音……所有的杂音塞进双耳然后听不见了那些有用的东西……
……
总觉得似乎是有计划的进行着某些事情，一步一步，松冈凛早在和自己认识的那刻开始就在布局着把自己圈入他的网中。
遥想起曾经找自己玩的女孩子提起过“爱情是盲目的”，那时候不以为然认为那种言语只是向往粉红色的恋情的少女才会相信的可笑言论，然而在很多年之后的大雨天里，夏日的热意被雨水隔在了另一个世界，那个唯一传来热源的地方竟是紧紧被凛握着的手臂……
爱情开始的那一刻，它就残忍地阻断了你的视觉听觉，那必然是最最自私最最具有占有欲的一种感情……
-
“烦死了好好的约会总觉得都被这该死的大雨毁了。”
“……”——你怎么不说我好好的心情被你毁了。
“喂，遥。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我现在对你说不出什么好话。
“喂喂，遥！”
“……”吵死了啊蝉都不叫了你还吵个不停智商比虫类还低级。
“你再不理我我就吻你了啊！”凛一手揽住遥的腰，露出了暧昧不明的微笑。
“我要去洗澡。”
“看嘛，还是会说话的不是吗。”
凛松开遥转而握住了他的手：“我想说些话。”凛靠着墙壁，走道上从门口到他们所站的地方一条透明的水线漫延过来，屋外却早已一扫方才雷雨灰色的天空，雨后镀上阳光的所有东西都会显得有些朦胧。“总是会对遥忍不住地做出很多任性的事情。并不是想要被讨厌，大概就是因为你是特殊的吧……”
“因为是特殊的，所以会被以特殊的方式对待吗。”遥叹着气，回过头看着凛，“有些时候我还真是挺羡慕那些不被你当成特殊类型的人呢。对真琴的话，即使是在我们两个闹不开心的时候你还是会接他的电话，甚至可以和怜以正常的方式交流，或者说心平气和地教后辈写作业……”
不得不说，合训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了凛其实也是会虚心地听着别人的话，或者和队友们很友好地相处在一起。遥只是潜入水下，直到耳边的水声冲淡了那些他说话的声音，迅速往返折回地游泳……
“我一直以为我要很努力才会让你说出这样的话呢。”
“啊？”
“就是你也会吃醋这样的话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啊！”
“好了。你赶紧去洗澡吧，一下子说那么多话真是烦死了啊！”凛推着遥的后背把他推进浴室顺手拉上门。任凭里面的遥敲了半天只是死死拉紧门，用手掌捂住脸，“让你洗澡你就洗吧……那么多话的话会被讨厌的啊。”
“如果你讨厌我的话说不定我会很开心呢……”
“办不到啊。”凛大口呼吸着，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他说不出这是怎样一种感觉，意识到喜欢的感情之后从来只是考虑着该如何去追求遥，却没有想到若是有一天遥回过头来突然接受了自己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总之……就是那种，可能开心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心情吧……
靠着门，遥终究还是放弃了反抗，松冈凛的任性早已不是这么一两次。就像真琴说的那样，自己总是向着自己认为正确的答案走着，譬如每一次都会欣然接受凛的任性……只是因为他是凛这般简单的原因。那种事情，大概是在去年樱花飞舞的季节自己伸手邀请凛一起接力的时候开始就被意识到了……或许在这之前很久很久就已经发生了……
然后两个人都突然缄默，隔着一道门的距离背靠背坐着……
-
——真是抱歉啊遥。在你的面前总是表现得那么不成熟。
-
有很多事情我们都要亲自去面对，如果松冈凛是那种会把一切事情惹起来弄得一团糟的家伙，那么七濑遥必然是会让一切重归平静的人。等到后面洗澡的凛出来的时候遥正靠在床边发呆。
“如果不想回去就在这里睡吧……客厅那边的沙发。”
“说实话我还没想好被你接受之后该做些什么好。”凛把头靠在遥的肩头，用脚把遥控器勾过来。
“并没有答应你。”
“那也是迟早的了。”
“所以说……”
“嘘——”凛伸出手指按在遥的嘴唇上，“先别急着答应好吗，我还没做好准备啊。”
“都说我没有说要答应你了！”遥随手抓起枕头往凛的头上砸过去，后者一手挡住然后一个翻身压在了遥的身上。
上一次在遥家里住已经是几个月之前了吧。
上一次在遥家里住的时候也曾经这样，那时候凛抢着遥手里的书以为是情色杂志，虽然最后摊开来有些失望不过却有些莫名的开心。彼时凛尚未彻底清楚这份开心是为什么，像是听到成绩过线的学生长舒一口气……
“喂，遥。我曾经这样想过呢。”凛的双手撑在遥的身侧，扬起嘴角露出他特有的尖利的牙齿，后来遥曾经想过自己喜欢上凛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或者明知道他本身就是带着危险因素的存在却难得的那么大胆义无反顾地接受他的全部。那双红色的双眸里闪着不一样的光，总让人觉得似乎会出现什么……
——遥，我曾经这样想过呢。
“我在想啊，如果你没有接受我，我就这样压着你，然后对你说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艹到你答应为止，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不管用怎么样的形式，从一开始我就不觉得自己会放弃你。”
“你在说谎。”
“嗯。至少在知道你喜欢我之前。”凛俯下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瘫在了遥的身上，心跳一下一下有力地撞击着，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的一切慌乱地和自己交错在一起。“不过知道你会为了我担心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对的人了。”
——你知道吗遥，我有的时候在想，小时候我为你做出的那道彩虹，是不是因为你是我的阳光的原因。也曾梦见过很多东西，比如漫天樱花，我们之间隔着铁丝网，或者你纵身跳入水中的那瞬间……
“总之不管怎么说，大概近期的目标算是达成了吧。”凛翻身从遥的身上坐起来，“我去给你做晚饭吃，上次来的时候约定过的对吧。”
直到凛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遥愣愣望着天花板硬是没有反应过来。被凛打开的电视轮流放着广告，花花绿绿的各种产品各种声音夹杂。七濑遥听不到。
-
我终究是明白了爱情之所以盲目。
只因为所有的一切被锁定在了你的身上。
在那之后，这个世界都变成了盲点。
-
“喂！遥！你家里还是只有青花鱼啊！”凛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来的时候，遥正缓缓走过来……“所以说，这样让我怎么做啊。”凛把冰箱门关上，转过头看到已经走进来的遥。
“……因为青花鱼很好吃吧。”
“那只是你以为吧！”
“嗯，你也会觉得好吃的。”遥像是做了巨大的决定，走上前一把拽住了凛的衣角，微微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嘴唇……
---------END------------
